墜落

    他問：「朋友，你還好嗎？」

    男孩望向他，不，事實上他只是失神地看著前方，一語不發。

    他在桌上敲著手指，等著男孩回應。

    二十三下的停頓後，男孩眨了眨眼，搖搖頭，似乎很奇怪自己為何還在這裡，接著，他開口，那聲音聽起來好遙遠，他的眼神依然失焦，他說：「不，我不能回頭，哪怕只是不經意地讓視線掃過，我會墜落，一次再一次，沒有盡頭。」突然男孩回過神，正視著他，「你懂嗎？」

    他閉上眼，深深吐出一口氣，接著再次迎向男孩的視線，回答：「我懂，或許吧，可能，我不知道。聽著，朋友，一切都會沒事的，我們可以讓它簡單一點的。」他的聲音輕柔，帶著安撫的語氣。

    男孩瞇起眼睛，微微把頭往左偏，看著他。他望進男孩的眼中，發現男孩的眼眸彷彿是蒙上了一層淡霧，眼中所有倒影都被抹去，像一面鏡子拒絕反射光線，像一攤死水靜止空無一物。

    男孩瞇著眼，帶著思索的表情他開口，遠得像是從一堵牆後傳來的聲音詢問(或是譴責，他不知道)：「我們可以嗎？當我墜落時，就算我輕如一粒塵埃，就算你能扛起一個世界，你會拉我一把嗎？哪怕只是伸出一根趾頭，你會讓我不再往下掉嗎？你會嗎？『朋友』？」